第20章 画虎（二十）
不远处的平康坊一处民宅内，两名外域模样探子匆匆钻进暗藏在民宅地下迷宫内。
推开一间密室，火把映照出一个端坐的身影。
这名男子衣着华贵，明明就是皇子衣襟！
“赞普！”
外域探子跪地行礼。
神秘男子挥手示意其中一名上前说话
探子与其耳语一番，便听这皇子装束的男子冷笑道：
“长安县不良帅陈人九……有点意思……”
说罢接过火把，起身低吟：
“苍茫雄鹰即将啄去长安的眼睛，白夜火焰就要燃烧这片大地，而我们踏着敌人的尸体起舞……让大戏拉开帷幕吧！”
……
回到推事府内。
若是这颇具神秘色彩的巴欧族如柳郢所说，二十年前已被灭了族。
那为何《平澜妖事录》上却分明记载今夜邱大郎之事确为巴欧族所做。
是陈人九记错了？还是祖师爷写错了？
不不不，祖师爷怎么可能会错。
这会儿，陈人九生怕是自己记错了，但仿佛又不太可能记错，怎么会那么巧合的确实有个巴欧族！
名称只要是正确的，难道是时间记错了？
陈人九正被柳郢所说巴欧族被灭族之事震惊。
“我看你对自己的方术倒是颇为自信，那就先随我去看看这虎画是不是你口中画虎？看看能不能说明用的巫术？再去想是不是你以为的巴欧族所为。”
柳郢说着，便向着佛像背后走去，待绕过佛像，却发现是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，沿青石阶梯而下，便见这地底才是真正的推事府重地。
这洞天，灯火通明，放眼望去，走道两侧至少有几十间房，而走道又极其宽敞，陈人九伸手大概一测，感觉跑个马车不成问题。
“嚯！推事府有这财力修地下，为啥不把这地上建筑修缮挺妥。”
这破庙底下暗藏的推事府驻地让陈人九叹为观止。
“推事府本无固定驻地，这里原是底狱。”
柳郢边走边说。
“关什么的底狱？这么阔气，还得建在庙里。”
陈人九好奇地问。
“太平公主府上下……以及巴欧族！”
柳郢的回答不禁让陈人九感到一丝寒意，好似听到了那青黑色石砖传出异族的哀嚎惨叫咒骂……
这长长走道，大约走到中间位置，便是双开的黑铁巨门。
八名推事司武官守在门外，见柳郢来访，拉开门边一处孔洞的挡板传话道：
“开门！”
“轰～咔咔咔咔咔咔”
传来闷重齿轮运转声音。
“哐～隆隆隆隆隆隆”
黑色巨门向内对开而去。
一间八边形仿如八卦的巨大房间便出现在眼前。
门内足足十六名武官合力推转着摇臂才打开此门。
陈人九抬头看向屋顶，吊挂着一面巨大铜镜，这铜镜将插在墙上火把的光线反照回室内，便使得这间室内光线颇为明亮均匀。
地面呈八角状层阶而下，每层平台都残存着一些束缚犯人的刑具，破败杂乱不堪，却没人整理。
这是过去是刑讯犯人之处？
不，也不像，有些莫名其妙的器具让这里更像是一个研究室。
拿来研究人体的地方！
那些抑或像十字架，抑或像大字状木制束缚刑具，被暗黑色血污浸透，彷如依旧还有湿度。
巴欧族都经历了什么？
到底是谁主导了这间地狱般的底狱？
陈人九被这房间深深的恶意所震撼，那些来自人性的凶残。
柳郢仿佛察觉到陈人九所想，对视了他一眼，却最终没有开口，顺着阶梯而下。
最底层依旧是八角型地面，三竖一横摆放着四张木桌，或者说木床。
三竖摆放着三具赤裸的尸首，一具是精壮男子尸首，另外两具是女尸。
死状都与在八角阁所见邱大郎尸首相仿，都是脖颈少了大半，开膛破腹，头开脸花。
一横，便是摆放着画作，一幅虎啸山河图。
难道这就是画虎？
“这画.......还有这几具尸首便是在延王府上发现的？”
陈人九忙问。
柳郢面露难堪，顿了一下，缓缓说：
“男尸为延王贴身侍卫，也是用剑高手，女尸……都是平康女子。这些便是在平康坊满春院处找到。”
陈人九一惊！
窑子？！
不不不，文雅点应该叫青楼。
满春院的大号，陈人九自是知道，可并不光顾。
古代一、二等妓院的名字以“院”、“馆”、“阁”为主，三、四等妓院多以“室”、“班”、“楼”、“店”、“下处”命名。
这满春院便是上上等去处，不是陈人九这般小吏能承受的。
再者到此处都是达官显贵，他一不良帅出入，会使大家都不方便。
陈人九便小声与小景嘀咕起来。
“也就是说……咱们这位延王是在满春院失踪的？”
“看来市坊传言延王大人喜欢寻花问柳之事不假？”
陈人九听小景说完，瞄了眼冷着脸的柳郢接着说：
“可不敢这么说，兴许这延王是微服私访、体恤民情呢，在这大过节得慰问一下基层女性工作者倒也未必呢。”
“别鬼扯了，既然让你们参与此案，便不必隐瞒，只是若传扬出去，杀头都是小事。”
柳郢狠狠地盯了眼两人，语气带着威胁说。
陈人九走向尸首处，边走边问：
“这些尸首你们是验过了的，不知你们推事府如何看待这些死相极其惨烈的尸首？”
“那我倒要问，你们长安县衙是如何判断今夜死状惨烈的这些个富商的尸首？”
“说是遭猛兽袭击而死，不过依我看来，问题还是出在那幅画上，邱大郎设宴赏宝，激怒妖虎，被画虎咬死。”
陈人九回道，而后眼神在那幅画上打量，此画高三尺奇，宽二尺许，便是虎啸山河图。
这幅画已是血迹斑斑，显得图中吊睛白额的大虫分外狰狞。
小景见陈人九研究着画出神，便接着向柳郢回禀道：
“属下在邱大郎宅湖心八角阁初验尸首，这脖子上被一口要了性命，然后破头吸髓，开膛嚼了心肝，这行凶恶兽体貌硕大，巨口利爪，也便除了那吊睛白额的大虫外，难有它物。”
“确实很像，很像老虎所为……”
“属下愚钝，难道不是猛虎所为吗？”
“不是猛虎，甚至不应是兽类所为，这些尸首的创伤，全部是自内向外而来。”
柳郢指着一具尸首开膛的肚皮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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